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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分之一的森林:透過苔蘚的故事,我們得以重新理解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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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詳情
作者:
譯者:
賴彥如
ISBN:
9789864899722
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7/10
  • 內文簡介

  • <內容簡介>

    2005年美國自然文學最高榮譽「約翰・巴勒斯」文學獎(John Burroughs Medal)
    2020年Openbook好書獎.年度生活書

    ☆ 古老、微小,卻支撐一整座森林的植物

    苔蘚是最古老的植物,也是最早離開水域,征服陸地的植物。身形僅有雨林的三千分之一,苔蘚卻能蘊養樹木、保護土壤、涵養水分,為昆蟲遮風擋雨,也讓鳥類與熊取用築巢……在許多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細細密密地支持起了一座森林的運行。

    ☆ 長在城市縫隙之間的植物

    長在城市裡的苔蘚,和人類有許多共通點:多元、適應力強、抗壓性高,在擁擠的環境也能活得很好,而且還經常旅行!苔蘚的葉片構造和人的肺泡有很多相似點,當它們減少消失,正是向我們示警了空汙;還有苔蘚的抑菌以及吸收能力,都曾在一戰被廣泛當作棉花的替代品以及傷口敷料……

    ☆ 在印第安傳統裡向苔蘚禮敬

    傳統的印第安人採集苔蘚,好擦去鮭魚皮上的黏液毒素,也在手套與靴子裡塞進苔蘚,隔絕冬日凜冽的寒氣;在沒有幫寶適的年代,寶寶的搖籃板裡會塞滿舒適的乾苔蘚;還有,在女性的月事隔離小屋裡,會有一籃一籃精挑細選過的苔蘚,好陪伴她們度過這段印第安人認為的靈性高峰;印第安人也將灰苔做成枕頭,據說,那會讓人做上特別的夢……

    「我們被教導過,
    運用植物就是在向它身處的自然表達敬意,
    使用植物的方式要讓它的天賦能夠繼續滋長。」

    《三千分之一的森林》收錄了基默爾的十九篇散文,她以科普知識為經,生命經驗與部落傳統為緯,揉合生命故事與研究苔類多年的心得。在這系列散文中,有描寫她與女兒、鄰居的日常互動;有在野外採集的刺激冒險;還有超級富豪假借復育之名,邀請她為深山密林裡一座精美絕倫的仿古青苔花園擔任顧問——但她發現,復育是為了遮掩一場遊走灰色地帶、盜取自然的犯行,而自始至終,她都無從得知富豪的真實身分。

    《三千分之一的森林》有流暢優美的自然書寫,也有清晰洗鍊的科學語言,基默爾試著用不同的知識系統,讓我們突破尺度的限制,理解苔類這種微小植物帶來的啟發,和森林同樣弘大。作者筆調有時像哲學家的座右銘,有時也像生態科學家的提醒警示,但更多時候,是像部落長老或母親的教誨,悠遠綿長,溫柔纏繞出人類、苔蘚與自然三者密不可分的關係。

    ☆ 亞馬遜網站五星評價
    ☆ 結合「民族植物學」、「科普知識」、「人文關懷」之自然書寫佳作
    ☆ 作者為當代最重要青苔研究權威之一
    ☆ 搭配北美知名苔類專家霍華德·阿爾文·克洛姆(Howard Alvin Crum)9幅手繪插圖
    ☆ 生物多樣性研究所楊嘉棟博士審訂


    ★目錄:

    【致謝】
    【前言】在日常感知的邊緣,開始觀看

    1.青苔與岩石的古老對話
    這些大石比緩慢更緩慢,比強壯更強壯,但它們生出一片像冰川一樣強而有力的柔軟綠蔭,青苔磨耗石頭的表面,一點一點地磨成粒,緩慢地變回沙。

    2.聆聽苔蘚
    苔蘚不是背景音樂,是交織纏繞的貝多芬弦樂四重奏。觀察苔蘚的方式,可以像是細細諦聽水流撞擊岩石,這溪流有很多種聲音,令人平靜,苔蘚也有各種綠意,使人舒心。

    3.小之所長,活在邊界
    無論人行道之間的縫隙、橡樹的枝枒、甲蟲的背部,還是峭壁的暗礁,苔蘚都可以填滿植物之間的空隙,迷你優雅,充分利用小的好處,冒險拓展自己的疆域。

    4.復回水塘
    苔蘚就是植物界的兩棲動物。它們是第一種從水生過渡到陸生的植物,介於藻類和高等陸生植物之間。苔蘚演化出一些基本的適應能力,能夠在陸地,甚至沙漠中存活。

    5.性別不對稱
    無論在數量、體積或精力層面,雌體都主導了曲尾苔的生命。男性存在與否,有賴女性的力量。萬一那個孢子掉到長滿同一種曲尾苔的土地上,它會從現存雌體的葉子之間篩落,然後定著在某處,讓雌體來決定它的命運。

    6.為水而生
    雨水沿著早為它們準備好的路徑奔流而去,淹滿小葉片的渠道,水總能在毛細管裡找到路,深深沁入每寸細胞。不出幾秒鐘,苔蘚所有飢渴的細胞都膨脹起來,扭曲的莖部伸展向天空,葉片也向外伸展來迎接雨水。

    7.包紮土地的傷口:苔蘚的生態演替
    金髮苔是第一個開始療癒這片土地的植物,其他植物才有機會跟上。在陰影深幽處,當苔蘚完成任務時,很快就會被取代。整個荒漠孤島上的樹木,就是第一批來到礦渣堆上的苔蘚所留下來的禮物。

    8.三千分之一的森林
    苔蘚地毯的高度大約只有雨林的三千分之一,卻有同樣的結構和功能。苔蘚森林裡的動物跟雨林裡的動物一樣,透過複雜的食物鏈彼此關聯。生態系的各種規矩,在苔蘚森林裡都找得到。

    9.基卡普河
    岩岸和基卡普河峭壁的研究,後來產生了所謂的「中度干擾假說」,在干擾強度介於兩個極端之間時,物種多樣性最高。生態學家指出,若完全沒有干擾,優勢族群像蛇蘚就會慢慢進逼其他物種,藉由生存優勢排除其他競爭者。

    10.選擇
    我們發現四齒苔是連續的雌雄同體,只要群落變擠,就會改變性別從雌體變成雄體。這種跟著族群密度改變性別的作法也發生在魚類身上,但之前從來不曾出現在苔蘚上。

    11.命運的風景
    很快,被風推倒的樹會變身長滿苔蘚的原木,風雨之後,苔蘚在木頭上成為一片織錦,映照出它周圍的森林是如何被同樣的力量塑造成形。白楊樹的種子飛揚在一陣劇烈強風裡,然後長出新的森林。

    12.城市裡的苔蘚
    樹上的苔蘚是好兆頭,沒了它們便值得擔憂。還有遍地在你腳下的是真苔。在噪音、廢氣和摩肩擦踵的人群裡,總有縫隙之間的苔蘚帶來一點小小慰藉。

    13.互惠之網:苔蘚的民族植物學
    或許禮敬這些不起眼的小小植物最好的方式,就是尋常的小小方法。溫柔盛托住小嬰兒、接住經血、為傷口止血、保暖——我們不就是這樣在世界裡安身立命的嗎?

    14.紅色運動鞋
    我舞在泥炭的水鼓上,雙腳透過泥炭的浪傳遞我存在的訊息,在一波波的回憶裡,它們也傳回訊息,告知它們的存在。我們還在。跟泥炭苔還活著的表面一樣,個體轉瞬即逝,集體卻恆久流長。我們還在。或許我的存在最好的證明,就是那隻遺落在某個深處的紅色運動鞋。

    15.尋找壺苔
    說到棲地,壺苔肯定是最挑剔的,無苔蘚能出其右。壺苔不會長在其他苔蘚常出現的地方,只會生長在沼澤裡。不是在一般形成泥炭圓丘的泥炭苔上,也不是在沼澤的邊緣。大壺苔只會出現在沼澤的唯一一處,在鹿的排遺上。

    16.想要擁有自然的人
    因為傲慢而摧毀一個野外生物,似乎是征服能力的展現。野生事物一旦被捉起來,就不再是野生的了。其本質在它從原生地脫離的時候就已經消失。透過擁有的舉動,事物變成了一個物品,不再是它本身了。

    17.森林向苔蘚說謝謝
    苔蘚串起一整個森林,這種互惠的模式讓我們看到一種可能性。它們只取所需的少少部分,卻湧泉以報。

    18.採盜者與旁觀者
    我想像他們伸出髒手深入苔蘚地墊,把手臂那麼長的苔蘚給成片撕起,想到這就讓我一陣顫抖,像是一個女人在攻擊她的人面前被脫個精光。他們接連剝除每棵樹上的苔蘚,塞進麻布袋,從光明進入黑暗。

    19.妖精的黃金
    光苔是極簡主義的完美典範,手段簡樸,目的豐富,樸素到你完全不會發現它是苔蘚。有些苔蘚需要全日照,有的喜歡雲隙間的漫射光,光苔則只需要雲朵邊緣透出的絲絲光線就夠了。

    【延伸閱讀】    
    【譯名對照】   


    <作者簡介>

    羅賓•沃爾•基默爾 Robin Wall Kimmerer
    紐約州立大學(SUNY)環境科學與森林學院轄下的環境與林業生物系副教授。教授內容包含土地和文化、傳統生態知識、民族植物學、苔蘚類植物生態學、干擾生態學(Disturbance Ecology)和植物學總論等課程。她的工作之一是為美洲原住民提供更多的環境科學的研究途徑,以及從更廣泛的實證角度獲益的科學。著有《微觀苔蘚》以及《編織聖草》(Braiding Sweetgrass)。

    審訂:楊嘉棟
    臺大森林所碩士、東海大學生命科學研究所博士,現任職於農業部生物多樣性研究所所長,研究內容以苔蘚植物分類為主,目前工作為野生植物調查、研究、保育,以及生態教育推廣。著作有《桃園縣植物資源導覽手冊》、《陽明山國家公園苔蘚・地衣圖鑑》及臺灣苔蘚誌英文專書三冊、苔蘚相關學術論文四十餘篇。

    譯者:賴彥如
    台大外文系、社會系雙學士,台大城鄉所碩士。曾在古蹟、溼地和山林裡工作,夢想是可以徒步環島很多次。自由譯者,作品散見於環境、文化、藝術、城鄉領域,譯有《合作住宅指南:用自決、永續、共居開啟生活新提案》、《如何謀殺一座城市:高房價、居民洗牌與爭取居住權的戰鬥》(合譯)、《城市造反:全球非典型都市規劃術》(合譯)等等。


    ★內文試閱:

    •前言

    在日常感知的邊緣,開始觀看……

    我第一次對「科學」(還是宗教呢?)有意識的記憶,發生在幼稚園的課堂,在老舊的格蘭傑禮堂裡。當第一片迷人的雪花翩然落下,我們全都衝去把鼻子貼在結著白霜的窗子上。霍普金斯小姐十分睿智,身為教師,她知道在初雪的時候要遏抑五歲孩童的興奮之情有多困難,所以我們統統都出門了。大夥身著靴子和連指手套,在飄飄迴雪中圍繞在她身旁,她從大衣的深口袋裡摸出一副放大鏡。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第一眼透過鏡片看到的雪花,在她海軍藍大衣的羊毛袖子上閃閃發亮,像是夜空中的點點星光。經過十倍放大,那一片雪花的複雜細節令我驚奇不已。像雪這麼微小又平凡的事物,怎能如此完美無瑕?我情不自禁地看了再看。即使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最初的那一瞥,是如何充滿可能又深不可測。那是第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我感覺到這世界的浩繁,不僅限於我們目光所及。於是當我看向輕落在枝頭和屋頂的雪片時,便多了一分新的認知:每一片雪花裡頭,都是星芒狀晶體構成的小小宇宙。雪的這分「秘密」令我讚嘆不已。那把放大鏡和那片雪花,是覺醒的鐘聲,是觀看的開始。從那一刻起,我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當你越仔細地觀看,這已然繽紛的大千世界將會變得更加動人。
    學習看苔蘚這件事,跟我第一次對雪花的印象交疊在一起。就在日常感知的邊緣處,有另一個層面,是關於美、關於極小的葉子怎麼如一片雪花般有著完美的排列、關於肉眼難見的生物是如何複雜而美麗。所需要的,就只有注意力和觀看的方法。我發現苔蘚是深入了解鄉野的媒介,就如同森林的秘密知識。本書就是一份進入新視野的邀請。
    初觀苔蘚後的三十年間,我一直都把手持放大鏡掛在脖子上。它的掛繩和我的藥袋的皮繩總纏在一起,這既是隱喻,也是事實。我所擁有的植物知識有很多不同來源,有從植物本身習得的,有作為科學家訓練而得,也有我身為波塔瓦托米族(Potawatomi)後裔,對傳統知識的直覺連結。在上大學學習它們的學名之前,我一直都把植物視為我的老師。學生時代,對植物生命的兩種觀點,主體與客體,精神與物質,就像纏繞在我頸上的兩條繩索。我被教導植物科學的方式,將我對植物的傳統知識推到邊緣。寫作這本書也是一個重新找回那分認知的過程,期望賦予它適當的地位。
    古老的傳說說道,畫眉鳥、樹木、苔蘚和人類──所有的生物曾經共享一個語言。但那個語言早已被遺忘,所以我們得透過觀看、觀察彼此的生活方式,才能夠了解彼此。我想要訴說苔蘚的故事,因為它們的聲音很少被聽見,而我們又有這麼多事情要向它們學習。它們帶著重要的訊息亟待被聆聽,也就是有別於你我、屬於物種的觀點。身為科學家那部分的我想了解苔蘚的生命,而科學提供了一個說故事的強有力的方法,但這還不夠,故事還應該談談關係。苔蘚與我,我們花了很長時間認識彼此。藉著說出它們的故事,我終於能透過苔蘚來理解這個世界。
    在原住民的知識體系裡,我們會說一件事必須被四種面向的存在所認識,才能被真正地了解,那四種存在是:心智、身體、情感、精神。科學的知識則仰賴外在的實證資料,透過身體蒐集而來,再由心智去解讀。要說出這些苔蘚的故事,兩種方法我都需要,一個客觀和一個主觀的。這幾篇短文希望兩種認知的方式都得以發聲,讓物質和精神友善地並肩同行。有時,甚至共舞一曲。

     

    •摘文

    02 聆聽苔蘚

    歷經幾個小時三萬兩千英呎的跨洲飛行,我終究還是敵不過昏沉。起飛和降落之間,我們進入休眠模式,像生命章節中的一個頓點。看往窗外,沐浴在刺眼陽光下的風景不過是一片平面的投影,山脈化約成大陸表面的皺褶。我們從空中經過似乎沒造成任何驚擾,有其他故事在底下開展了來。八月暖陽下,黑莓成熟了;一個女人打包好行李,卻在門口踟躕;一封信被打開,某張令人驚訝至極的照片滑出信紙之間。我們移動得太快、太遠了,所有的故事,除了我們自己的,都離我們遠去。我把頭從窗戶轉回來,那些故事沒入下方綠色棕色形成的二維地圖,如同鱒魚消失在突出堤岸的陰影下,而你的目光還停留在水面,思忖著方才究竟是看到了什麼。

    我戴上最近新配、還不太習慣的閱讀眼鏡,惋嘆自己的中年視力。書頁上的文字漂浮著,不斷聚焦、失焦。曾經這麼清楚的東西,怎麼可能再也看不清?掙扎著要看清眼前之物的這份徒勞,讓我想到第一次去亞馬遜雨林的時候,地陪總是耐心地為我們指出在枝頭上休息的鬣蜥,或者從林隙間向下盯著我們的巨嘴鳥。他們嫻熟眼力能輕易看到的事物,我們幾乎根本沒注意到。因為欠缺訓練,我們毫無從光線和陰影形狀辨別出那是一隻「鬣蜥」的能耐,即使牠就在我們眼前,我們還是視而不見。

    目光短淺的人類我輩,既不像猛禽天生擁有敏銳的遠距視力,也沒有蒼蠅的全景視覺。好在人類的腦夠大,至少讓我們能覺知自身目光的限制。幸好我們還保有幾分人類所短少的謙遜,願意承認還有太多我們看不到的,因此想方設法來觀察這個世界。紅外線衛星影像、光學望遠鏡、哈伯太空望遠鏡(Hubbell space telescope)把浩瀚帶到我們眼前。電子顯微鏡讓我們悠遊在自身細胞的遙遠宇宙之中。以肉眼這種中尺度來說,我們的感官似乎異常遲鈍,一定要借助精密的科技,千辛萬苦才能看到超外之物,但卻經常對近在咫尺、生趣橫溢的各種細節視若無睹。我們覺得自己在看,但常常只抓到表面。我們身上這種中尺度的敏銳度似乎鈍化了,不是因為眼睛退化,而是心的開放程度。我們是否太仰賴裝置,導致不信任自己的雙眼呢?或者,我們是否輕忽了不需要科技、只需要時間和耐心來感受的事物?專注,比任何強力放大鏡都還有效。

    我還記得和北太平洋的初次邂逅,是在奧林匹克半島(Olympic Peninsula)上的里爾托海灘(Rialto Beach)。身為內陸型的植物學家,我好期待第一眼看到的海會是什麼樣子,在蜿蜒土路的每個轉彎處都伸長了脖子張望。我們抵達時,一陣濃重的灰霧留戀著樹梢,讓我的髮際滿是濕氣。如果天空很晴朗,可能我們只會看到預期的事物:奇石嶙峋的海岸、鬱鬱蔥蔥的森林,還有廣袤的海洋。不過那天,空氣滯濁,只有在北美雲杉(Sitka Spruce)短暫從雲層中露臉時才看得見背後的海岸丘陵。從拍岸的濤聲,我們知道海就在那,在潮池的後方。奇怪的是,在這份無限的邊緣,世界變得很小,濃霧遮住了一切,只剩中等距離的視線範圍。我壓抑著想看見海岸全景的欲望,最後注意力全集中在我唯一所能見到的事物上,也就是海灘和周圍的潮池。

    我們在一片灰中遊逛,很快就看不見彼此,友伴只消幾步之遙就像鬼魅般消失,只剩壓得低低的聲音還連結著大家,嚷嚷著發現了一顆完美的礫石或剃刀蛤(razor clam)完好的外殼。我把戶外指南讀得滾瓜爛熟,想像這趟旅行「應該」要在潮池看到海星,而且會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海星。在這之前,我只在動物學課上看過乾掉的海星,於是一直很想看看牠們在棲地裡的樣子。檢視海洋貽貝和笠螺時,我沒有看到任何海星。潮池嵌滿藤壺和外表奇特的海藻、海葵、石鱉,足以滿足潮池新手的好奇心,但就是沒有海星。我邊在岩石間找路,邊把月亮色的貝殼碎片跟被海水雕琢的小小漂流木放進口袋,繼續找呀找,還是沒有海星。失望之餘,我在潮池內站直身子,舒展僵硬的背部,突然間——我看到了!亮橘色,就在眼前的岩石上。然後一切就像簾幕被拉開了,到處都看得到牠們,像在黝黑的夏夜,星星一顆一顆閃耀著,橘色星星躲在黑色岩石縫間,布滿斑點的勃根地紅色星星伸出手臂,紫色星星窩在一起,像家人彼此簇擁著抵抗寒冷。尋牠千百度,原本看不見的突然間看得見了。

    一位來自夏安的長輩曾告訴我,要發現事物最好的方法不能透過尋找。身為科學家的我,覺得這個想法很不可思議。他說要對目光所及之外的範圍敞開各種可能性,這樣你所尋覓的自然會出現。就在幾分鐘前看不到的東西,突然間昭然若揭,對我而言是個昇華的經驗。當我回想那些時刻,依然可以瞬間感覺到一種擴展。我的世界和其他生命的世界之間的邊界忽然因為這分明晰清澈而撐開了,令人充滿謙卑和喜悅。

    ***

    視覺感知突然開啟,一部分和大腦運作「圖像搜尋」(earch image)的能力有關。當看到一個複雜的景象時,大腦會先登錄所有接收的資訊,不加評判。五個向外伸展的橘色手臂像是星星,平滑的黑色岩塊,光線和陰影。這一切都是輸入端的訊息,但大腦不會立刻解讀資訊並將意義傳遞給意識,除非圖案一直重複,意識因此產生回饋,我們才會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動物便是靠著這能力敏銳追蹤獵物,將複雜的視覺圖案區分為食物的訊號。比方說,有些鶯在某種毛毛蟲肆虐時是高超的掠食者,因為毛毛蟲的數量多到足以在牠們腦中形成搜尋的圖像。不過,同樣的毛蟲在數量稀少時,便不容易被發現。神經傳導路徑必須藉由累積經驗來訓練,才能夠處理所見之物。突觸(Synapses)激發,出現星星形狀時,原本看不到的就會瞬間豁然開朗。

    從苔蘚的眼光,一個六英尺高的人類穿過森林,跟飛越三萬兩千英尺的大陸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離地遙遠,又趕著到某個地方,很可能錯失了解腳下整個王國的機會。我們日復一日經過,卻從未看見它們。苔蘚和其他小生物發出一封邀請函,打算在人類日常感知的邊界住上一段時間。我們要做的唯有專注,用某種方式觀看,一個全新的世界就將鋪展於眼前。

    我的前夫曾經揶揄我對苔蘚的熱情,說苔蘚充其量就是個裝飾罷了。他認為苔蘚不過是森林的壁紙,為樹林的照片營造一點氛圍。大片苔蘚的確形成了亮麗的綠光。不過,若把鏡頭對焦在青苔壁紙和柔焦的綠色背景,細節就變得更清楚,出現了一個新次元的空間。那張壁紙乍看之下只是一張單調的織物,其實卻是片華美的織錦,上面繡著精緻的圖案。事實上「苔蘚」有很多種,千秋百態,有葉形窄長像迷你蕨類的,有橫向梭穿像鴕鳥羽毛的,也有團簇如嬰兒細髮的。每當遇見長滿青苔的圓木,我都覺得好像進入了一家奇幻的織品店,展窗充滿各式各樣的紋理和色彩,邀請你靠近細看陳列在眼前的捲捲布匹。你可以讓指尖滑過垂墜的棉苔(Plagiothecium),或讓手指埋入滑順的小錦苔(Brotherella)錦緞,還有深色毛絨的曲尾苔(Dicranum)、金色長條狀的青苔(Brachythecium),以及閃亮如絲帶的提燈苔(Mnium)。棕色瘤狀的草苔(Callicladium)頂端的花呢給細濕苔(Campylium)的金線穿過。若是疾疾走過而沒看上幾眼,就好像邊講手機邊經過名畫《蒙娜麗莎》卻毫無知覺。

    再靠近這張綠光和影子形成的地毯,纖細的枝條在結實的樹幹上方形成一個綠意成蔭的藤架,雨水從綠幕中滴下,錫蘭偽葉蟎(scarlet mite)在葉間遊逛。周圍森林的結構是由重複的苔蘚地毯形成的,冷杉森林和苔蘚森林相互映照。我再把注意力移到露珠上,森林的景色成了模糊的背景,襯托著前方秀異的苔蘚世界。

    學習觀察苔蘚,比較像是靠聆聽,而非觀看。匆匆一瞥不足以成事。豎起耳朵,拚命想聽清遠方的聲音或捕捉對話裡沉默而細微的弦外之音,都需要高度的專注,得過濾一切雜訊,才能真正聽見樂音。苔蘚不是背景音樂,是交織纏繞的貝多芬弦樂四重奏。觀察苔蘚的方式,可以像是細細諦聽水流撞擊岩石,溪流有很多種聲音,令人平靜,苔蘚也有各種綠意,使人舒心。費曼之家的特色便是溪水聲,溪流波波沖激而下,拍打岩石,濺起水花。如果專注又安靜,便能從河溪的賦格曲中辨別出音律。水滑落在巨石上的音階,比礫石移動的音調高了八度,渠道滿溢,水在岩石之間汩汩流淌,鐘聲般的音符一滴滴落入池裡。觀看苔蘚亦如是。緩下來,趨近,圖樣便會從絲線交織的絨繡裡浮現、擴展開來,縷縷絲線既有別於整體,又是整體的一部分。

    若能懂得單片雪花的碎形幾何學,冬天的景色就更加令人讚嘆。苔蘚能豐富我們對世界的了解。當我看見生物課學生學習用全新的方法看待森林,我就感覺到不一樣了。

    夏天時,我教生物課,我們會在林間漫步,分享苔蘚。頭幾堂課都是一場冒險,學生們開始分辨苔蘚,先用肉眼,再用放大鏡看。我好像助產士一般,為覺醒接生——他們第一次分辨清楚生苔的石頭不是被「一種」苔蘚覆蓋,而是二十種不同的苔蘚,每種都有自己的故事。

    無論在步道上或研究室裡,我都喜歡聽學生們聊天。他們的字彙一天比一天增長,得意地指稱剛發的綠芽為「配子體」,還有如實叫出苔蘚頂端那個什麼來著的東西為「孢子體」;挺立成簇的青苔稱作「頂蒴苔」(acrocarps),水平而葉形窄長的叫「側蒴苔」(pleurocarps)。賦予這些形體一個名字,讓它們的差異更加顯著。因為文字,我們得以看得更清楚。找到適當的詞彙是學習觀看的又一步。

    當學生們開始把苔蘚放入顯微鏡下,另一個世界和詞彙系統又開展了來。每一片葉子都被小心拆解,放到載玻片上仔細研究。經過二十倍放大,葉片表面是如此巧奪天工。照穿細胞的光線明亮了它們優雅的形狀。探索著這些小地方時,時光彷若消失了,像散步經過一個畫廊,當中的形體和色彩出人意表。有時,我在一個鐘頭之後從顯微鏡上回過神來,日常世界的平淡令我吃驚,一切形狀都是那麼單調與意料之中。

    顯微描述(microscopic description)的語言,說服力在其精確性。葉片邊緣不僅不平滑,還有一套形容葉緣狀態的詞彙: dentate 用來形容大而粗糙的齒牙,serrate 指的是像鋸片的齒邊,serrulate 則是較細小平整的鋸齒,至於ciliate 是沿著葉緣長出的纖毛。plicate 形容葉子如手風琴那樣折疊,complanate 則像壓在書中兩頁之間那樣平坦。即使苔蘚構造上的小細節也有對應的字彙。學生們交流這些字彙,像說著某個集團的祕密語言,我看見他們之間的情誼增長。這些字詞也代表人們對植物的細膩觀察,就算一個單獨的細胞,也有屬於它們獨一無二的描述符號——mammillose 像胸部般的乳突,papillose 指很多疣狀突出物,pluripapillose 形容許許多多像水痘的疣突。它們乍看似乎都是晦澀的術語,這些字詞卻有自己的生命。有什麼字比 julaceous 更適合用來形容厚圓飽水的幼芽呢?

    苔蘚之於一般人如此陌生,只有少數有俗名,大部分都只以拉丁學名為人所知,因此人們大多沒什麼動力去認識它們。但我喜歡學名,學名跟它們所屬的植物本身一樣美麗精微。就沉浸在文字的音律裡吧,脫口說出明角黑澤苔(Dolichotheca striatella)、細枝羽苔(Thuidium delicatulum)、北地扭口苔(Barbula fallax)。

    不過,要認識苔蘚,不需要知道學名,我們賦予苔蘚的拉丁名就只是隨機的組合。當我遇見新的苔蘚種類,還沒能夠以正式的名稱來認識它的時候,我會幫它起一個我能夠理解的名字:綠絲絨、捲毛頭、紅藤。字眼其實無關緊要,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似乎是要認得它們,辨識它們的獨特之處。在原住民的認知中,所有生物都是非人類的人(non-human persons),也都有各自的名字。以名字來稱呼一個生命是一種尊重的表現,忽略它便是無禮。字詞和名字是我們人類建立關係的方法,不只是跟彼此,跟植物亦然。

    「苔蘚」一詞常被用在其實並非苔蘚的植物身上。馴鹿「苔」(Reindeer moss)是一種地衣,「西班牙苔蘚」(Spanish moss)是空氣鳳梨,海「苔蘚」(sea moss)是種海藻,「棒狀苔蘚」(club moss)指的是石松(lycophyte)。那麼苔蘚究竟是什麼呢?真正的苔類(moss)或苔蘚植物(bryophyte)是最原始的陸地植物,它們經常被拿來跟常見的高等植物比較,其形容多半著眼在它們所缺少的:沒有花、沒有果實、沒有種子、沒有根系、沒有維管束、沒有木質部以及韌皮部來輸送內部水分。它們是最簡單的植物,單純裡有優雅。靠著一些基本的莖葉構造,便演化出兩萬兩千多種散布於世界各地的苔蘚,每一種都是主題的變奏,每一種獨特的存在都恰如其分地滿足了各生態系統裡的微小生態區位。

    觀察苔蘚,讓認識森林的過程變得更為深刻親密。走在林間,只憑著顏色就能辨識出五十步之外的物種,讓我和這個地方深深連結著。那一抹綠意捕捉光線的方式,透露了它的身分,好像你在見到朋友之前,已經認出他們的腳步聲;好像滿室喧嘩中,你還是能聽到摯愛的人說話的聲音;或者在人山人海之中,仍可以發現自己孩子的微笑。即使在世界裡沒沒無名,一份緊密的連結卻讓我們識得彼此。這份連結感來自於一種特別的辨識能力,一種因為長期觀看、聆聽而培養出的「圖像搜尋」能力。當敏銳的視覺不管用的時候,親密感給了我們另一種不同的觀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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